回忆师恩

【我的厦大故事】洪强:我与新闻传播学院的故事

毕业后“稀里糊涂”来到厦大新闻传播系

运营风靡全校的《厦大新闻》新闻栏目

成立拿奖拿到手软的“凤凰花影社”

4年内花费4000小时用于听课学习

......


这么多带有传奇色彩的故事

新闻传播学院的洪强老师竟全都经历过

今天我们就通过洪强老师的自传故事

一起体验他的人生经历吧


我与新闻传播学院的故事


一、缘起篇


我是1991年和学院结下不解之缘,那一年我刚过21岁,时间就这样一晃就过去了近30年。


和现在的年轻人投简历,到处找工作不一样,我完全被动,甚至是稀里糊涂来到厦门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毕业前的某个上午或者下午,老师叫我去办公室,和一位西装笔挺的面试官谈了15分钟,到现在我完全不记得一个词,但不久就通知我可以来厦大新闻传播系工作,人生一个极为重大的转折就这样发生了。


我的母校是福建师范大学,就读物理系电化教育专业。当时的学校有个奇特的规定:来自贫困县的孩子,必须回到原籍工作,我正是其中之一;但这个规定也开了一个小口子,那就是成绩达到3%以内,可以不受限制,我也正好是其中之一;当然还有那次重要的面试,后来知道面试我的是吴伟老师。就这样,本应在县城里面当中学老师的我,8月份来到厦门大学报到。


我的第1个落脚点是新区3号楼507,那时候还全是黄土路和刚建好的新楼。回想起来最深刻的印象是:一个大大的斜坡,还有烈日下艰难搬运行李,包括从学校领来了一桌一椅。走进房间四壁空空,什么东西都没有。于是下楼买了一张草席打地铺,这就开始了我的厦大生活。


我的生活很简单,180块的工资,100块买了饭菜票,剩下80块买一些日用品,一个月就过去了。同宿舍的一位复旦研究生毕业的朋友(很抱歉,我都记不住人的名字),他非常喜欢古典音乐。这影响到了我对音乐的喜爱。于是最疯狂的时候,我买了两张非常贵的CD,一张是180元的朱哲琴的《阿姐鼓》,一张120元的喜多郎的《古事记》,价格可以对比一下当时的工资。


几个月后,学院希望加强实验室的安保工作,我搬到了新闻传播系实验室住,这样就在实验室里住了两三年。陈伯(新闻系的看门大爷)住在楼下,我住在二楼。


为什么要我到系里住呢?原因很简单,当时的实验室可了不得!设备非常的多,而且很先进。我在实验室里找到最大的乐趣就是,把那些机器的英文说明书一本本查字典读下来;还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把演播系统的接线拆了,再重新接回去。有一个周六的上午,我正在忘我地拆设备线路,那位面试官(副系主任吴伟)走进来问我在做什么,我解释完后,他默默走了。简单生活在实验室里的我成长得很快。


还有一群小伙伴,实验室前辈郭艺灵,广告教研室的王幼江,还有系里的办公系统人员卓文虎,我们4个人成为系“广告公关事务所”的主要工作人员(我主要打杂)。那时候我们常常在实验室里摆道具拍广告,当时这个事务所可是厦门市仅有四个广告公司之一,也很可能是厦门唯一能做视频的制作公司,可见当时系里的设备有多好。的确现在看来,九十年代系里的实验室无疑是厦门市视频制作条件最好的地方,当时的厦门电视台还在虎园路,连像样的演播厅都没有,《厦视新闻》也是在一个办公室大小的地方录制,因此他们的节目经常到学院演播厅制作。


来到厦大我打开了眼界,当时新闻传播系正在蓬勃发展,大量优秀的制作人被系里请来讲课,有《唐蕃古道》的导演王娴老师,有号称中国第一剪的傅正义老师等等。我当时是训练营的班主任(做些杂活),一边旁听那些在教科书上出现的人物,我进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环境中,视野和见识快速提升。年轻人的成长,非常需要老前辈的帮助,哪怕是见一面,听一堂课也有莫大的益处!


再说说当时的新闻传播系,一个词形容:名家云集。余也鲁先生,颜伯群先生,还有很多老学者都经常来讲课。我印象最深的是那一年在克立楼召开的“全国传播学研讨会”,在会上中国中部的一所高校(很可能是武汉大学)的新闻系主任,问余也鲁先生传播学到底是学什么的?有没有学术前景?他的一句顺口溜我到现在还记得:传播学是个筐,什么都可以往里装。当时广告学、传播学对大陆仍然是新事物,高校老师们都在积极研讨中。


余也鲁先生在会上向大家解释了传播学对于中国经济发展的巨大作用,他说邓小平先生开创了中国的思想革命,而思想革命的火花是由大量的传播工作者完成传播的,人的思想观念改变触发行为的迁移。媒体工作者,也就是俗称的“笔杆子”,是整个社会观念形成的助推器,要说有多重要都不过份。我到现在还不断地把这个故事传递给我所教的学生。


二、成长篇


在新闻传播系领导的关心下,我从第一年就开始准备上课,为了《广播电视系统原理》这门课,我把图书馆里的相关书籍全部读完了。其实书本并不多,大概是半个书架的书。之后走上了讲台,我的第一届学生是89广视,也是学院的第一届广播电视新闻专业的同学。当时的广播电视还是隔年招生,第二届学生是91广视,93年后,广播电视新闻专业就开始每年招生。


1996年,国新班一位女生林容非常着迷地开始准备拍自己的微电影(当时叫DV)。这是一件非常轰动的事情,连厦门电视台都来做专题报道,影片名字叫做《请喊一声我的名字》,参加了当年的全国挑战杯大赛并获奖,因为整个中国只有4部作品参赛。我一直觉得,新闻传播系的学生应该有敢为天下先的气质,有勇气说出:我想拍全国第一部某某影片。


这也是我参与的第一部完整的电影,整个暑假都在跟同学一起奋斗。影片讲述的是大学生对未来工作选择的迷茫,所以希望有人喊一声名字,让自己醒过来。


真的非常巧,20年后我在建立影社后,又有一位同学拍了相同题材的影片:《厦至45.8℃》又在谈毕业时如何选择的难题。20年来,中国经济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理想依然在右,现实依然在左,选择理想还是现实,真是学生面临的永恒的问题。


1998年,新闻传播系和校宣传部联合成立了工作组,楼红英老师和我是双方单位合作的承接人,《厦大新闻》栏目也由此诞生。它是由过去《厦大每周要闻》升级而来,宣传部的合作单位从电教中心移到了新闻传播系。这应该是非常正确的一次改革,因为新闻传播系就应该把学校的新闻工作承担下来,并做好。的确我们也做到了。《厦大新闻》在推出后不久就成为学校收视率极高的节目,每天在18:40分播出,所有的食堂都播放,学生看,老师看,领导也看。节目从简单的上传下达,传播学校大政方针,也开始向深度发展,影响力开始在校园中散发开来。最典型的变化是每个单位都希望自己能出现在《厦大新闻》中。由于它的影响力太大,压力也跟着来,我们感受到“主流媒体(校园范围)”的那种压力:不可出错!要时刻注意报道的口径与措词。因为某条新闻很可能影响到学校民意,影响到议事进程。反复审稿,反复修改成了日常,磁带总是在18:40分那个点,让同学飞奔送到石井区顶楼的校电视台播出机房。


当时我们每周都要开复盘会,和学生团队讨论上周的得失,新闻人的感觉也是在那时真切建立起来。我在会上和同学们说:不要小看我们的工作,我们的工作可能影响着人们的观念。细心的大家应该可以看出来,这就是余也鲁先生当年在传播学大会上谈到的观点。


《厦大新闻》一直革新,努力跳出永远是“会议新闻”的老套,我们开始关注校园中哪位老师家中的炮仗花开,或是两位老教师的夕阳红故事,总之我们很在意节目的质量。当时年轻,一手摄像机,一手三脚架到处拍摄。有一天我十点多钟从图书馆拍摄完回来,一位学生问我:老师怎么这么晚你还在拍东西?我只是很自然的说了一句:乐此不疲


1999年厦门遇到了百年一遇的大台风,校园破坏极为严重。新闻中心及时做全方位的报道,并将拍摄的画面上报教育部,争取到了国家的补助,节目后来也获奖。


2000年后我的人生出现了一次巨大的转折,在好多种因素的共同影响下,我没有那么积极了,在游戏世界度过了近8年。回顾过往人生,我觉得最应该说声抱歉的就是这个时段的学生,我没有全心全意付出自己的时间在你们的身上,借此回忆录郑重的说声抱歉!虽然游戏中我的团队永远是第一名,可惜它只是一个虚拟的世界,我失去了8年的人生光阴。要说完全浪费也不是,我全情投入,每天都在处理那个世界的种种人际关系。因为游戏是一层虚拟世界,现实也是另一层虚拟世界,真正的世界只在每个人的心中,它由愿望构成,驱动着我们做所有的事情。


这也许是看来不堪回首的游戏历程给我的最大启示。


三、新生篇


2008年新闻传播学院成立,我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间放下了游戏,以不告而别的方式,永久离开了那个世界,因为我不敢面对那么多的人情。


回到现实世界的我,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调整,我给全院的老师写了一份公开信,和大家说:我要成立影社。此时我已过了40岁,给全院老师写公开信说自己计划,当时还是非常“中二”!(我觉得写这个自传一样“中二”,那个少年的我还没长大)。这个影社就是“凤凰花影社”


创办的原因是我不能忍受学生在视频领域零获奖的状态,而且同学已经很习惯了这种样子,这是我作为教师所不能接受的。我一直都认为实践是比理论更本质的东西,理论不断抽象与升华只是在建一个简化的模型,看似更能描述全局,更有指导性,但同时也降维了,失去了本真的无限可能性。它是一张地图,真正的旅行是在路上。


凤凰花影社是我工作生涯中非常特别的一段,到现在已近十年时间,我今天把一些多年前写的日记附录于下:


2012年9月21日:

深感学生实践能力急待提高,建立“凤凰花影社”的计划成型。这一天,把影社建设计划发给学院老师征求意见。


2012年9月26日:

第一封影社招收公告发出,凤凰花影社正式启程,41位同学加入这个新生的集体,主要来自新传学院,也有化学、人文、信科等学院的同学,他们和老师们一起克服困难,一起走弯路,奠定影社的基础。我们成立了四个学习小组,分别是:导演剪辑、摄影摄像、调色特效、音乐音响,每个小组每周固定活动两次。


2012年11月20日:

在影社运转6周后,巨大的困难差点击垮了走下去的信心,所有同学收到了重新报名要求,决定影社是否保留。同学回信给了很大的鼓励。最终退出2人,其余39人接着向前走。


2012年10月-12月:

由于觉得知识缺乏,只要有返校的业界毕业生,都拜托给同学们开开讲座,这个传统一直延续。


2012年12月:

影社第一批作品诞生——五个MV,我们高高兴兴在院里举行首映式,一位同学的家长也正好前来参加这个稚嫩的“盛会”。当时我们真的非常高兴,影社有作品了!作品强不强,根本不在话下……


2013年1月1日:

影社发出第二批成员招募信,又有42位同学加入影社,第一次开始尝试学长姐带学弟妹的活动形式。吸引了更多其它学院同学加入,包括艺术、经济、建筑等,一个爱影视创作的团队在成长。


2013年3月7日:

影社动员全体力量,成立三个大摄制组,联系了几十对校园情侣,在一周时间内完成了温情浪漫的女生节视频《恋厦》。从此开启了每年制作一部女生节视频的传统。


2013年3月-5月:

影社成立三个剧组,创作了《虚无汉堡》《娱乐至死》《大山深处》,并把自己的作品带到台湾政治大学参展,和台湾同学、香港同学一起同台竞技,看到差距,也收益很大。


2013年下半年:

影社得到第一个奖励,《虚无汉堡》、《娱乐至死》获得中国西部大学生电影节的一、二等奖。


2013年10月4日:

影社第三期报名,再有66名同学进入影社,学习小组从4个拆成6个:导演编剧组、摄影组、调色组、特效组、音响组、剪辑组,保持每周两次的活动频率。


2013年10月:

影社成员和学院同学成组,参加ONESHOW大华区广告赛,拿下最佳洞察奖。


2014年3月7日:

创作本年度女生节视频《厦大爱情故事》,收到不错的反响。


2014年3月-5月:

创作了七部微电影:《不忍》《大卫镇》《乌鸦炸酱面》《阿成》《遗诗》《第五日》《左转第七步》,另外配合纪录片课程小组,创作了纪录片《春更》。


2014年5月27日:

在厦门大学举办首届“两岸华语大学生电影节”,与台湾艺术大学、香港浸会大学以及国内十多所高校联展。


2014年6月:

第一批活跃在影社的同学离开校园,走上工作岗位。


2014年9月29日:

影社第四期纳新启动。吸引了更多学校各学院的同学加入,本次招入83人。


2014年10月-12月:

新成员培训,虽然老师和学长姐们一样努力教学,但人员众多的困难性也显露。


2014年10月:

影社同学为主,参加ONESHOW大华区广告赛,拿到金铅笔,次年前往美国交流比赛。


2015年:

影社第二年的影片在各种电影节上获奖,其中比较突出的有《大卫镇》获得金鸡百花优秀微电影、入围西安、深圳国际电影节。


2014年3月7日:

创作本年度女生节视频《拯救鲜花大作战》,尝试练习真人秀节目创作。


2015年1月-5月:

影社组成了八个剧组,创作了《黑夜里我们都是盲人》《落雨》《冬日摇篮》《厦至45.8℃》《浮舟》《树洞》《交租》七部微电影,还第一次尝试创作了动画片《盒子人》。


2014年6月:

第二批活跃在影社的同学离开校园,走上工作岗位。


2015年10月:

第四届影社成员加入,共接收了68名同学。


2015年底:

本年度创作的八部影片全部在国内各种赛事上获奖,其中突出的有《厦至45.8℃》拿到了四五项国内高级别赛大奖,影社开启“拿奖到手软”的时期。


2014年3月7日:

创作本年度女生节视频《拯救直男大作战》,进一步练习真人秀节目创作。


2016年:

影社成立五个剧组,正在紧张的拍摄制作中……


今天回顾走过的路,又好像听到同学获奖后打来电话时喜悦的颤抖声;看到了多次同学当场哭在眼前,我就一边陪着,直到她问我要个纸巾;还有那么多通宵加班制片,我就陪着算是鼓励。我们见过许多成功,也见过更多的失落……管它呢!也许时间会尘封一切,若影社的存在能让同学们的大学生活多一抹亮色,它的使命就达到了。十年、二十年后,我们可以从容返校,回忆一下实验室通宵的灯光。


未来的路上,如何保持初创的激情,如何适应未知的新路,这都是全体成员要一起去面对的。加油吧,牵手前行。


这些文字就是写在影社公众号中的文字,在面对打击时,我还冲到学生面前丢下这样一句话:“不管再远的目标,只要不停的走,终将到达。”


我给自己定的最高的目标是希望学生能拿到国际的影视奖,建立了一个学生群还命名为“戛纳之路”。很遗憾,这个目标到现在还没有实现,因为我中途又放弃了一次。我总被外在因素打倒,到底是意志品质不够坚定。


操心影社的这几年我收获了大量的白头发。前段同学发来2012年的旧照片,我还真是吓了一跳。


四、未来篇


今年过50岁,现在的我会往哪里走呢?


我已经做了一个准备,我是希望还能继续坚持工作30年,在这30年里我能转型成为一个研究者。50年都是从世界接受信息,现在可以给这个世界输出一些见解,完成自己这个生物个体的贡献。


我给自己制定的总方向是“技术对人类的影响”,细分为“信息技术”,再细分为具体的某一种技术。我不指望发论文,更不指望得到什么荣誉,我只想安静的审视这一个问题,技术有多重要?


在我的心中,技术是人类整体发展的源动力,任何的王侯将相,意识形态,在技术力量面前,只不过是蜡烛和太阳的区别,历史唯一留下的就是技术传承。技术变革,会强迫世界按它的逻辑做出调整。一些科幻式答案是:人类只是技术的接生婆,技术是一种物种,它有自己演化发展的规律。


我猜这些话会让学术大佬们叹气摇头,难道你想写科幻小说吗?没关系,我做的事只想回答心中的这个巨大疑问而已,为什么人类被驱使着不停研究技术;为什么使用能源总量越来越多?为什么沟通的信息总量也越来越多?人类究竟去往何方?


也许我会从头开始去学习科学研究方法,也许只是单纯喜欢玩一下。随着年龄的增长,视力下降的很快,所以我的阅读能力已经下降很多了。现在多用听的方式来学习,这四年我花掉了4000小时用于听课,希望重塑大脑的接受方式。大家也许很难体验听书听到恶心的感觉是什么样。我相信可塑性是生命体的重要能力,一点生理反应也是正常。


尾声


一晃过去了30年,我在厦门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就这样一直工作着,融入她的怀抱,也陪同她的成长。工作是每一个人一生中最大的功课,时间最久,经历最杂,也成长最多。


我还没想退休,因为我还有30年可以工作。


是不是会有一个声音提醒我:别玩游戏了(注:是“现实世界”这个游戏),回归内心那个最根本的真实吧。也对,只是目前的我说:梦还没醒来之前,我还会继续奔跑。


这篇自传体原本是学院交给的任务,写到最后,我要特别特别地谢谢我的太太,她非常努力地照顾我的生活起居,让我这个“中二少年”还能保持孩子的状态。爱是最好的语言!


作者简介


洪强,1991来学院工作的技术宅,一直在实验室工作。


文 | 洪强

图 | 洪强

编辑 | 胡煜苗






我与新闻传播学院的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