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1月9日，原南方报社社长，现任暨南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院长的范以锦老师，风尘仆仆来到厦门，参加2018新闻传播学院院长论坛。我们有幸采访到他，请他谈谈对当下新闻传播领域一些问题的看法。
初见范老师
采访前我们收集了很多资料，不仅有范院长曾经参加各大学术会议或论坛的发言，还有演讲视频。虽然与范院长素未谋面，但从发言稿的字里行间，从演讲视频的言谈举止，我们都被他深入浅出的表达方式和鞭辟入里的观点深深折服。
到了约定的采访时间和地点，范院长早早地为我们打开了房间的门，房间里很整洁，显而易见，为了这次采访，他亲自收拾了一番。尽管我们告诉他只是想简单地问几个问题，不必太严肃，他还是特意打理了自己的着装和发型，特意将手机关机，还问摄像他的眼睛应该看着采访者还是镜头。看到他一脸认真地模样，我们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敬意。这就是大家的风范，即使对待一件小事，也要全力以赴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搭建学界和业界的桥梁
“立德树人，入脑入心”，这是本次论坛的主题。在谈到主题的意涵时，范院长认为，“立德树人”既是对教师的要求，也是对学生的要求。学新闻传播的学生，应该是德才兼备的学生，不仅要遵守媒介基本的伦理道德，还要掌握新闻传播的基本能力，这个能力就是知道怎么写新闻。在新媒体时代，这个能力还应该扩展到“连接用户”。而“入脑入心”就是要让学生把思想道德和专业知识记在心里，“要落地、要生根、要结果”，这应该是新闻传播教育的目标所在。
“连接用户”，这已经不是传统的课堂能够教给学生的知识了，需要业界的实践经验来引导。对于在新闻传播领域应该如何加强业界和学界之间的联系这一问题，范院长认为，业界和学界都有各自的优势和不足，业界产生了众多优秀的案例，但对理论的提升还不够，而学界虽然有理论支撑，但整体的教学模式比较传统，滞后于业界的发展。因此，业界和学界之间应该“打通”，就是要让优秀的新闻传播人才不局限于传统媒体，还要深入到影响力大的商业互联网公司，去学习，去实践，实现业界与学界的互补。“就是要从原来比较窄的范围拓展，让我们的视野变得更加开阔，让我们的本领进一步提升到适应‘万物皆媒’时代的发展趋势”。
传统媒体依旧占有重要地位
“万物皆媒”，这是范院长对这个时代的概括。在这样一个时代，互联网新媒体强势崛起，传统媒体式微，纸媒更是在挣扎中艰难生存。互联网新媒体倒逼传统媒体改革创新，传统媒体应该如何应对？纸媒改革的突破点又在何处？
范院长认为，传统媒体确有衰颓之势，但在相当长的时间内还不至于完全退出历史舞台，尤其是作为党和人民的喉舌的国家主流媒体，对国内外重大事件、中央重大决策的报道，即采写核心信息、发布权威信息，本身就是其最大的优势所在。在目前的政策环境下，商业互联网公司无法取得采访权，因此无法接近权威的核心信息源，这是一堵难以逾越的高墙，但商业互联网公司通过其强大的算法——从传统媒体获取新闻后再实时进行信息的分发和精准推送，获得了更多用户的青睐，这是它们的优势。而传统媒体不可能做到为每一位用户定制新闻，因此传统媒体能做的，一方面是充分发挥自己作为主流媒体的“采写权”优势，另一方面就是把报道做深入、做细致，做出风格、做出新意。
范院长指出，内容一直都是传统媒体的强项，传统媒体目前面临的困境只是平台和经营上的。因此，传统媒体的改革方向，不是全盘转入互联网新媒体，而是做好传统媒体与新媒体的有机融合，比如《人民日报》开辟“两微一端”，许多媒体进驻抖音，都是媒体融合的成功案例。坚守内容优势，突破平台瓶颈，传统媒体有其存在的价值。
新闻教育应该认清“变与不变”
传统媒体要锐意进取，高校的新闻教育自然不能不做出改变，对此，范院长认为，我国的新闻教育应该认清“变与不变”。“不变”的是对媒介伦理道德和新闻传播基本功的培养，“变”的是能力的转换和理念的创新。能力的转换，就是 “做内容的能力，要从单单做新闻的能力，发展到做泛内容的能力，这样我们将来毕业出来之后才能够适应。”范院长举例说，人民日报微信公众号有一个叫“夜读”的栏目，每晚都为用户推送一篇温馨的文章，这样的文章并非新闻，但它属于泛内容，是人民日报微信公众号的特色所在。而理念的创新，就是要懂得凝聚用户、连接用户。为此，高校过去只跟传统媒体合作，建立学生的实习基地，现在应该要扩充到跟各种各样的商业互联网公司和传播平台合作。高校引进来讲课的老师，不局限于传统媒体的专业人才，还应该包括新媒体的领军人物。
但是，随着自媒体的发展，新闻的“准入门槛”大大降低，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新闻报料人，自媒体或者普通人常常先于记者发布消息，传统记者的地位似乎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对此，范院长认为，报纸的新闻时效滞后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报社的记者失去了用武之地。现在，传统媒体正在多方面尝试“融合”的改革，报社做出自己的新媒体平台，传统的记者有的转型成为新媒体记者。因此，记者要有所作为，“在第一线采访的时候就要做两手准备，一手是明天要见报的文章，我怎么写把它写好；另一手，就是我采写回来的新闻，也要立即通过‘两微一端’发布”，这样一来，记者一方面守住了自己做内容的优势，另一方面也缓解了报道的“滞后性”。
对于传统媒体记者转型做新媒体记者，范院长也持乐观态度，“你在传统媒体做得非常好，跳槽出去也大有可为。在传统媒体里面，一般来讲做得好的人跳出去会比其他人做得好。”范院长向我们讲述了《南方都市报》一名记者的故事，这名他曾经的员工转向新媒体后，自创了名为“黎贝卡异想世界”的时尚公众号，经过潜心经营，这个公众号已经吸纳了170多万粉丝，广告收入十分可观。
科技为媒体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
科技创新引领媒体发展，不论是在历史上还是在今天，科技革命都为媒体的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机器人写新闻方兴未艾，AI播音员又在刚刚落幕的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上惊艳亮相，人工智能正在创造新的历史。在采访的最后，我们也请教了范院长对这一现象的看法。范院长表示，人工智能的作用在于辅助记者，提高工作效率，但不太可能完全取代记者的功能。人工智能通过全新的呈现方式，让受众获得独特的观感，大大提高了视频新闻的传播效果。对于传媒业而言，这是一个新的契机，我们应该积极地拥抱新技术，学习新技能。但是，范院长也指出，人工智能运用到新闻传播领域，不仅要注重内容质量，还要注重经济效益，如何实现”影响力+效益”的最大化，也是我们应当认真思考的问题。
不忘初心，做新时代的新闻传播人
在第二天上午的主旨论坛上，范院长再次强调，在这样一个“万物皆媒”的时代，泛内容传播已经成为媒体发展的趋势，新闻传播的教育应该顺应时代的发展，培养全能型人才。但是，范院长或许还想说，不论媒介如何发展，我们始终应该坚守道德底线，提升自我的媒介素养，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再去创造新的可能。
不忘初心，紧跟潮流，做新时代的新闻传播人——这是这次采访留给我最深的感受，这或许也是范院长想对每一位新闻传播的教育者、工作者，还有新闻传播学院的每一位学生，说的一句话吧。
文：肖嘉梁
图：衣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