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戴着一副黑架金属框眼镜,眼镜下的一副小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台下的学生们,声音沉稳,不慌不忙,如讲故事般将一个个案例串联起来,徐徐铺开一场精彩的讲座。
他就是刘万永,中国青年报深度调查部主任,高级记者,中共十八大代表,长江韬奋奖得主,中国新闻奖得主、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专业硕士业界导师、清华大学新闻传播学院专业硕士业界导师等等,他有着数不尽的光环,其中令人印象最深刻的当属“藏獒记者”。
身为《中国青年报》的调查记者,刘万永在十几年的工作中,发表了一系列引起社会关注甚至一时轰动的报道,从《一个退休高官的生意经》到《公安局政委女儿冒名顶替上大学》,再到《一青年举报同学公务员考试作弊遭跨省抓捕》《公安部处长洗冤录》,这每一篇文章无不体现出他血性与强硬。正如2009年刘万永被腾讯新闻评选为“年度教育记者”时的颁奖词所写的那样,“他是一个天生的斗士,向不公宣战是他的信仰;他是一个悲悯的义士,为弱小呐喊是他的本能。他留下的那些文字,给了我们藐视黑暗、追求光明的勇气。”
3月26日,刘万永来到了厦门大学,为新闻传播学院的学子们准备了一场题为“新媒体时代,怎样找到新闻的最后一块拼图?”的讲座。

何为“最后一块拼图”?
它指的是制作一篇报道的关键部分。而在制作过程的每个环节,都有着这样一块“拼图”。
讲座刚开始,刘万永对“纸媒必将灭亡”这一观点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他认为报纸本身是没有存在价值的,有价值的是依附于各种媒介形式的内容。他以中国青年报深度调查部出品的《莆田鞋“鬼市”调查》视频为例,向我们阐述报纸的读者是有限的,而通过视频的方式来传播内容则扩大了受众覆盖面,拓宽了新闻渠道。该调查视频呈现了记者揪出莆田安福电商城背后的“四假”的暗访过程,充满紧张感,具有很强的传播力。
接下来,刘万永以《南方周末》记者褚朝新公众号文章《段姑娘,你妈贵姓,你爹贵姓?》这篇文章为例,如何进行进一步挖掘深度,拓宽选题报道思路,带领同学们逐步分析该怎样开展选题的报道。他强调,面对一个选题,首先要自己判断已知的事情和想要知道的事情,从而确定接下来查证的方向。在如今争分多秒的新闻竞争中,要想脱颖而出,重点在于要拥有迅速、准确的判断,判断之后才是思考如何实践,选取最可能的角度来入手。接着又通过一则“反转新闻”的案例,点出当代记者不亲临事件现场,而是通过网络资料写报道的不良风气,并对同学们提出了“到新闻现场去”的要求。而在到现场去之前,我们首先应了解三个方面。
1.采访是什么?
如果说,一篇新闻报道是一栋大厦,采访就是地基,而成功的采访依赖于坚持和准备。那么到底什么是采访呢?刘万永自己总结出了四点:
采访是依靠专业技能逼近真相的过程。这包括对事件进行充分分析,对材料进行获取、鉴别、保存和使用。
采访是对记者综合能力的检测。如人际沟通能力,能够扮演不同的角色来获取对报道有用的信息;如随机应变能力,迅速对不同的环境不同的人物作出反应。
采访更是对记者意志品质的考验。很多报道需要长时间的调查、走访,这是对记者身心素质的极大考验。刘万永还谈起自己每每出差时都会抽烟缓解报道压力的趣闻,称自己终于当上编辑了,感觉轻松了很多,十分幽默。确实,当面对无法得知是否能够如期完成的任务,不知如何联系受访人、如何展开采访等等一系列问题时,对于记者来说,这就是磨练。
采访是比拼智力的游戏。采访是在多方查证事实的过程中,与不愿意接受采访的人周旋,与不愿说出内情的人比拼智力的游戏。记者要在遵守法律法规、公序良俗的基础上,想出各种各样的解决方案来面对一个个的挑战。
除此以外,刘万永还提到了采访与写作的关系。他提出:不知如何采访,其实是因为不知如何写作。写作框架就如同人的骨骼,先建骨骼,再丰血肉,采访起来才能更有针对性。

2.采访前的准备
以《张曙光增选院士过程还原》这篇文章背后的故事为例,刘万永向同学们展示了如何通过互联网一步步寻找线索人物。而通过行前的获取的信息,该报道记者在到达其所在校区后只花了一个小时就找到沈志云本人。刘万永通过这个案例,旨在告诉我们采访前准备的重要性。而准备内容不仅仅限于地点的准备,我们还应尽可能地了解采访对象,确定采访顺序,列出采访提纲,备好证件、设备、纸笔等物品,必要时还需了解交通、住宿、饮食、医疗及当地风土人情。准备的充分不仅能帮我们节省很多的时间,更能事半功倍。
3.如何采访?
刘万永指出,采访重要的是对话,而不是一问一答那样简单,需要的是平等的交流,交流的前提就是记者对交流的话题要有一定的了解,还要根据不同的对象来变换谈话的风格。关于提问,刘万永给出三点禁忌与四点忠告:不要仰视/俯视受访者,不要不懂装懂,不要想当然;要代表公众提问,要学会倾听,要适时打断,要做好记录。采访是一个动态的过程,要适时调整思路,逐渐深入。
最后,刘万永总结道,采访不等于“问+记”,更需要我们调动各种感官。在新媒体时代,要找到最后一张拼图,比技巧更重要的是坚持,要学会推理,但不能用推理去代替事实,要到新闻现场去,不轻信他人,也不过度自信,这就是这位“藏獒记者”对广大新闻学子以及新闻从业人员的期望。
文/陈茜、宗轩羽
图/卢雨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