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厦大故事】成炘儒、胡长占：追忆袁蓉芳老师——润物无声写春秋，一片丹心铸师魂

文：成炘儒、胡长占

2017年1月24日，在春节前的几天，袁蓉芳老师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得知袁老病逝，内心颇感震惊与遗憾，就在一个多月前的2016年12月1日，这位倔强的教书先生还站在三尺讲台上为厦门大学的学生讲授新闻评论课程。

那天一早，我突然接到袁老师的电话：“长占，我决定还是要把翔安校区的最后一节课上完再去医院检查，能不能麻烦你派个车送我过去，我喘得厉害，实在走不动了。”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一阵难受，没想到他病的这么严重还要坚持上课。“莫兰蒂”台风过后，袁老师就感觉不舒服，一开始他还以为是着凉感冒，随着胸闷气喘越来越厉害，他也意识到自己病情的严重，但就是拖着不愿去医院，我就问他为什么，他说：“我怕医生把我扣下，要我住院，这学期的课就耽误了。”我说：“早点检查确诊，早点治好，下学期再把课补回来就行了。”他说：“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这可能是我最后一个学期给学生上课了。”

那天下午，学院专门派了一部车由我陪着他到了翔安校区，上楼梯的时候，他几乎上两个台阶就要停下来喘一阵子，我提出把他背到教室，他坚决不肯，说：“不行，现在楼梯里很多学生，不能让他们看到，不然他们上课会分心的。”就这样，我搀扶着他，一步一喘地爬上了3楼教室。课前，我跟坐在后排的女生聊起袁老师，当她得知袁老师因身体原因下学期不能继续给大家上课时，眼泪扑嗒扑嗒地往下掉，哭着跟我说：“袁老师真是难得的好老师，虽然要求很严格，但他上课非常认真，他上课用的教材我们买不到，有一天他为班上每位同学复印了那本书，自己扛到了教室，非常令人感动。我还向很多学弟学妹推荐了他的课，没想到他却不能再上课了。”

上课钟声敲响，我原本担心他喘得那么厉害，这堂课可怎么上呢，没想到他一开口，一如既往地声如洪钟：“新闻评论是旗帜和灵魂，以发议论为主……”事后想想，这位身患癌症、肺积水严重、距离生命的尽头只有不到两个月的老人居然铿锵有力地讲完了人生最后一次课！他心中怀有的信念和毅力是何等的坚定！他对学生的爱是多么地无私和深沉！

袁蓉芳老师是厦门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关工委的成员，因为工作的关系，我跟袁老师接触比较多。1983年厦大新闻传播系创办，1985年袁蓉芳老师正式走进厦大，成为新闻系的一名老师。当时学院很缺老师，特别缺讲授新闻评论课程的老师，因为新闻评论是一门高级课程，一般老师没有实战经验是不敢触碰的。而他本是一名记者出身，文字功底极为扎实，又在媒体干过好些日子，于是被领导约请、学生推荐，甚至有学生央求袁老师，承诺“即便老师每次都念讲稿，我们也保证绝不缺席”。就在这样的时代召唤下，一名优秀的人民记者迈上了教书育人的讲坛。

他退休后从未离开他钟爱的三尺讲台，也从未与年轻师生疏远。袁老师性格直率，是非分明，对待学生更是严爱有加，粗中有细。前不久，学院开展口述史资料收集，负责采访袁老师的学生是个女孩子，得知只有一位女生参与访谈，袁老师便提出在学院办公楼见面。学生想到他年事已高，于是提出可以去他家里进行访谈，没想到被他一口拒绝，直到采访开始后的几个细节，学生才明白老人家为何不肯让那位女同学上他家去。采访当天，另一个女生也加入了采访团队，袁老师看到有两个女生，马上说：“你们这样两个女孩子就可以和我去家里拿材料了，刚刚就你一个女生，那不行的！”简单一句话，学生听懂了老先生的意思，原来他是不想让女孩子有顾虑。采访中，他突然咳嗽不止，学生们以为是门窗大开，让他有点受凉，径直走向门口想要关门，不料被老先生一声呵斥：“不要关门！开着开着！”虽然他老人家没把话点破，不过学生已经听出其中的意思。回头细想，袁老师是一位多体贴的人呐！七十多岁的老人家拖着病重的身体，宁肯一步一踱的耗费近一个小时，从家里走到新闻传播学院！

退休这么多年，他依然奋战在教书育人第一线。就在上学期，他还亲自上两节课，思明校区、翔安校区两边跑，甚至为了不耽误上课，拖着病体一直没去医院，总想着学期结束再去也不迟。除了上课之外，袁老师还到现场指导学生举办的纪念长征展览活动、作为一名老党员参与学院党支部培训工作，认认真真完成学院关工委的工作。袁蓉芳老师对学生的关心和爱护一直没有断过，他这种“退而不休”的精神感动着每一个新传师生，令人肃然起敬！

在教学方面，老先生有着自己独特的方法。回首几十年的教书路，他坦言自己是一个很严厉的老师，很多学生被他骂哭过，“有一个叫王辉（音）的男生，我叫他去海洋三所采访，他写的那篇我说不行，我就敲他，他就哭起来。第三天在芙蓉湖，很远，他激动地喊我，说要重新写文。”有好多同学都被袁老师这样劈头盖脸的训斥过，但他很注重学生的尊严，他特别指出骂学生的时候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在场，有时候在家里他都会把女儿叫出去，不能让女儿听到。“我很爱学生的，私下骂得哭是没有第三人在啊，我从来不挖苦学生，李商（音）也有被我骂过的，现在浙江大学她都要当博导了，她的女儿都叫我外公的。当教师没有别的，一个要爱护学生，一个书要教好，这两条非常重要，缺一不可。”但不是所有层次的学生袁老师都采取一样的策略，“我对学的比较好的都要‘敲’他，有的基础比较差的我反而去帮助他。”

这么多年奋战在教学岗位上，让他练就了一双识人的慧眼，过去一些年，人民日报、新华社来厦大招贤都会上袁老师家一起吃个午餐，让他帮忙推荐几个学生。有个学生叫韩怡丹（音），现在在美国，是个高材生。有一次，袁老师布置作业让大家写一篇人物专访，写已经过世的王亚南校长，韩怡丹（音）写的非常好，新华社、人民日报来要人的时候，袁老师把她的作业拿出来，对方就决定要这个学生。爱才惜才的袁蓉芳老师一点都不吝啬自己的资源，只要是业务能力扎实的好学生他都会帮忙极力推荐，让他们在国家各个机构的新闻岗位上贡献自己的力量。

（完稿于2018年10月）

胡长占，厦门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团委书记。